澳大利亚政府教育补贴模式:对私立学校“补贴过度”,造成教育不公加剧澳大利亚阶层分化?

2018.11.15 教育资讯 浏览 3803

881620566992661866.jpg

澳大利亚的中小学学校通常可被分为私立学校和公立学校。前者由私人组织或教会筹款并接受一小部分的政府资助,后者则全由政府资金支持。然而,一项调查显示,澳大利亚联邦政府和州政府近年来均提高了拨给私立学校的资金额,这一结果使得私立学校是否仍能保持私有化成为焦点。

这一现象开始于多年前一项有关增加私立学校公共资金的提案,同时被宣布的还有此项提议承诺将会带来的好处:第一是可增加学校数量,同时通过更激烈的竞争提高学校的整体绩效;第二是减轻家庭教育负担,将一部分取自纳税人的钱用于减少纳税人的学费支出。这些承诺使得澳大利亚各级政府,尤其是澳大利亚联邦政府开始增加向私立学校的拨款。

然而直至今日,可供选择的学校的确增多了,但对大多数人来说却毫无意义,很多家长都在私立学校高昂的学费前止步:平均每两个家庭中只有一个能够负担私立学校的费用,甚至只可供一个孩子上学。

同时,大多数私立学校的现状是几乎全部的运营资金都来自于澳大利亚联邦政府和州政府的公共资金资助。换言之,假如用资金来源来划分公立、私立的话,这些私立学校实际上已经公有化了。而且,澳大利亚私立学校除接受政府拨款以外,还会向家长收取费用,用以弥补与公立学校资金之间的差距。

澳大利亚150所私校拨款超标,普通学校资金不足

澳大利亚联邦教育部的官方数据显示,一些最精英的私校接受政府的教育拨款是其所应得资金分配的近三倍。澳大利亚有150多所富裕私校的教育拨款超出分配标准,而另一些普通学校仍存在教育拨款严重不足的问题。

澳大利亚联邦教育部的数据显示,全国有150多所私立学校收到的教育资金超过2014年制定的教育资金分配标准(SRS)。新南威尔士州有73所私立学校收到的教育拨款超出这个分配标准,而新南威尔士州公立学校的拨款则都低于分配标准。这些数据支持了新南威尔士州教育部长伯明翰西蒙(Simon Birmingham)早些时候发言的观点:一些私立学校学校获得的教育拨款太多。在2018年开始的新教育资金分配协议下,可能需要冻结这类学校的拨款。

拨款超标最高的是位于悉尼下北岸(Lower North Shore)的罗马天主教会精英女校Loreto Kirribilli。该校向每位高年级学生收取近1.9万澳元的学费,教育拨款超标283%;名列第二是同在悉尼下北岸的罗马天主教会女校Monte Sant’Angelo Mercy College,年学费近2万澳元,教育拨款超标277%;悉尼下北岸的罗马天主教学校Saint Ignatius’College Riverview,年学费逾2.5万澳元,拨款超标263%;悉尼St Ives区的Brigidine College,年学费逾1.6万澳元,拨款超标197%;悉尼北海滩基督教学校(Northern Beaches Christian School),年学费近1.4万澳元,拨款超标184%。

u=2092182337,733937440&fm=15&gp=0.jpg

尽管获得政府超额拨款,私校收费仍暴涨

一项由澳新银行(ANZ)委托进行的与澳大利亚家庭为子女未来进行规划有关的调查发现,教育成本已成为令澳大利亚家庭倍感忧虑的第二大财务问题。很多家长希望能送子女去收费昂贵的私立学校就读,但很少家长会为此提前存钱,从而尽早为孩子做好规划。  

在澳大利亚,各个学校在收费标准方面存在显著差异。但澳大利亚奖学金组织(Australian Scholarships Group)预计,对于今年出生在大城市的儿童而言,他们若想在私立中学接受教育,他们的家长要提前准备总计313933澳元教育资金。若想从小学开始就接受私立教育,澳大利亚家长须准备的教育资金得达到468397澳元。

相较于私立学校,公立教育系统收费相对较低。在大城市,从学前班至12年级中学毕业,一名学学生的教育成本约为67000澳元(包括校服与通勤费用)。相比之下,乡村或偏远地区公立学校收费更低,从学前班至中学毕业,一名学生所需的教育成本仅为5 1000元。 

澳大利亚私立学校收费涨幅一直高于通胀水平,在过去10年中增长了64%以上。大城市顶级私立学校的学生从幼儿教育到12年级的学费总额已经超过50万澳元,部分私校收费标准每年可上涨10%,因而最终所需的教育资金可能高于家长预期。

(1) 新南威尔士州:悉尼成为私校最昂贵的城市

澳大利亚奖学金协会(ASG)发布的数据显示,悉尼是目前澳大利亚私立教育最昂贵的城市。在过去4年中,悉尼的一些私立学校收费上涨的幅度最高达20%。尽管政府给私校的财政拨款高于以往,但是一些顶级私校的收费非但没有下降,反而上涨速度加快,一些学校的收费一年超过35000澳元。

根据收费调查发现,自从2014年起,一些私校收费上涨的速度是通膨率的两倍。其中私立男校悉尼英格兰教会文法学校(SHORE)、悉尼希尔斯文法学校(Hills Grammar)、罗斯维尔女子私立学校(Roseville)的收费上涨了18%以上。如果计入寄宿费,悉尼的圣凯瑟琳女子私立学校(St Catherine’s)和纽因顿男子私立学校(Newington College)将是收费最高的两所学校,一年均超过6万澳元。

在悉尼内西区,收费昂贵的纽因顿男子私立学校获得的财政拨款额在新南威尔士州最高,2014年该校获得了900万澳元的财政拨款;同样位于该区的崔尼迪文法学校(Trinity Grammar)去年收费高达31670澳元,该校在2012至2014年间也获得了政府3100万澳元的拨款。位于悉尼西区帕拉马塔(Parramatta)的国王学校(King’s School)在2009至2014年间获得了政府超过400万澳元的财政拨款。但与此同时,该校的收费在这四年中上涨了19%,达到了一年34000澳元。

(2) 维多利亚州:私校学费飙升

维多利亚州一流私校的教育费用呈现以超过通货膨胀率3倍的幅度上涨,涨幅最高达4.5%。

据报道,维多利亚州私立中学12年级学费正在大幅上涨,其中1所甚至直逼4万澳元,其它几所收费也超过了3万澳元,明年的费用将最多增加4.5%。

Geelong Grammar依然是维多利亚州最贵的,12年级学生学费为38460澳元;Lauriston Girls’ School宣布学费上涨4.5%,12年级学生学费高达32228澳元;Haileybury将最后1学年的学费提高4%至29830澳元。其它学费高昂的学校包括Trinity Grammar(30756澳元)、Fintona Girls’ School(28228澳元)与St Michael’s Grammar(25088澳元)。明年学费在3万澳元大关线下徘徊的学校有:Brighton Grammar(29612澳元)、Methodist Ladies College(29700澳元)与Caulfield Grammar(29355澳元)。

维多利亚州边远地区的私立学校收费也很高。每年VCE成绩总是排名在维多利亚州前列的Ballarat Clarendon College中学,将对12年级学生收取19230澳元的学费。同时,税收和杂费的增加也使学费账单增加了数千澳元。

维多利亚州私校联盟(Independent Schools Victoria)首席执行官Michelle Green说,私校在自主决定收费标准时,将会把所有成本都计算在内,包括员工工资、建筑维护费用、教学设施与公用事业费用等:“学校在设定收费标准时,一个主要考量因素是父母的支付能力,各私校收费差异很大。但是近几年来,新的私校中学费涨幅最大的是那些位于墨尔本发展迅速城区并且收费处于中低档的学校。”

da33807a6372a7372b7f9d12f3d50ba.png

私校“补贴过度”,原因何在?

澳大利亚联邦部长制定的标准规定,私立学校得到的总公共资金不得高于公立学校总资金的60%。单纯就数字来看好像并没有问题,但事实上公立学校与私立学校的量级相去甚远,因此只看总数额就会被严重误导 。

公立学校的成本非常高,原则上每一所公立学校都有义务为所有学生提供教育,不论他们的家庭所在地及学生的自身情况。任何访问过偏远学校、残障学校或特殊学校的人都知道,该类学校所需的资金是相对非常庞大的。所以,平均分配总数额是不公平且毫无意义的。

因此,需要比较的是那些生源相似、需求相同、挑战相当学校的年经营成本。My School网站通过采集学生的招生数据、家长的职业和教育信息形成社区社会教育优势指数(ICSEA),用以衡量学校的平均教育优势水平,即同等ICSEA指数区间内的学校被视为拥有同等教育背景。

数据显示,三分之二学校的ICSEA指数在950-1150这个区间,其中93%的教会学校属于这一范畴,而他们收到的公共资金则占同等级公立学校的90.8%到99.5%;在这一ICSEA指数区间的独立学校占总独立学校的79%,他们收到公共资金是类似公立学校的79.5%到94.6%。从这个角度来看,私立学校收到的公共资金已经超过了应有的标准。

为什么这个问题会引发争议呢?是不是只要政府可以完成那些承诺,然后持续“合理”分配给公立、私立学校的公共资金就没有问题了呢?

答案是否定的,因为问题的核心是每个系统有不同的义务、责任和操作规则,倾斜的天平带来的就是公平的失衡。除开政府教育补贴以外,私立学校还可以享有一些特权,例如基于政府公立学校系统不允许的其他理由,不接收或开除学生:可以以入学考试、以前的学校报告、统一考试结果和其他限制性(包括宗教的)条件为标准筛选学生。同时,私立学校还有一系列歧视条款的法定豁免权,使得学校可以以性取向、性别、年龄、婚姻或家庭状态等作为理由,自行雇用和解雇工作人员、接受或拒绝学生。

因此,这就形成了矛盾:私立学校不是“政府机构”,但享有自由的规则制定权。同时,在可获得大量公共资金的基础上,私立学校确只需要对私人负责,其享受的权利与应承担的责任产生不匹配。

澳大利亚教育补贴模式复杂、效率低下

澳大利亚现行的教育财政补贴体系相当复杂、缺乏透明度。该公共财政补贴体系只是对既往各项制度安排的“简单集合”,缺乏连贯性。

澳大利亚所有的私立学校均享有政府的公共财政拨款,其中大部分来自澳联邦政府,但是也有来自州政府的财政拨款。一方面,私立学校可获得经常性补助(Recurrent Funding),用于支付教师工资等;另一方面,学校还可获得政府发放的基金补助(Capital Funding),用于学校建筑和设施改善。然而对于私立学校公共财政补贴具体去向,澳联邦政府却鲜有监管。10年前的一项研究表明,很多私立学校将公共财政拨款用于改善学校设施,而非减免学费。

此外,与收费较高的私立学校相比,收费较低的私立学校所获得的经常性补助往往要高于前者。因为政府财政拨款分配模型会给予在校学生社会经济条件(SES)一定的考虑。所以两者所得到的政府经常性补助也会有所差异,但是收费高的私立学校从政府处所获得的经常性补贴数额仍然不菲。

以珀斯六大顶级私立学校数据为例:这些学校人均收费均超过2万澳元。平均而言,这六所私立学校可从澳大利亚联邦政府处获得2200澳元/人,州政府处获得3000澳元/人的经常性补贴。此外,在过去5年内这六所学校从澳大利亚联邦政府处获得了平均每年370万澳元的基金拨款。加起来,这六所资源本就十分完备的学校5年内累计获得公共财政拨款约2.7亿澳元。

以往澳大利亚教育公共财政补贴模式的另一大诟病是效率低下,其教育财政拨款体系是基于“平等权利”而非“切实需要”。例如,在目前的体系下,所有学校均有权获得公共财政拨款,不管这些学校是否真的需要这笔补助。所有家长均有权获得“退税”,不管他们的子女就读于哪所学校。

与其将我们的教育拨款制度建立在学校“权利均等”的基础上,不如落实在学生和社区“切实所需”的基石上。所有学生无论出生何地、父母收入如何,均有权获得能够最大限度培养他们兴趣和发挥他们潜能的教育。这样的制度不仅会惠及学生个人及其所在家庭,同时也会让整个国家从中受益。

u=3522149005,221621010&fm=15&gp=0.jpg

教育不公加剧澳大利亚阶层分化

澳大利亚教育研究委员会发布的报告显示,各学校之间的差距说明澳大利亚教育资源配置不均,制约了国家整体教育水平提高。

哈佛大学教授帕思•萨尔博格2014年在澳大利亚进行学术交流时就指出,在世界经合组织中,就读于公立学校的澳大利亚学生比例最低。私立学校学生人数增多造成了教育分化,使教育体系失去公平。

公立学校和私立学校在软硬件配置上的差异是澳大利亚教育资源分配不均的最直观表现。世界经合组织调查显示,目前约有60%的澳大利亚中学生就读于公立学校。除公立精英学校以外,澳大利亚普通公立学校校园环境、教学设备和师资力量都明显落后于私立学校,但私立学校高昂的学费令很多普通家庭望而却步。

澳大利亚各州和各地区之间的教育资源配置也不均衡。经济发展水平处于全国领先地位的新南威尔士州,教育资源比较丰富,该州学生成绩在全国名列前茅;但在经济比较落后的澳大利亚北部地区,学生成绩排名则相对落后。澳大利亚政府理事会2013年11月公布的一项调查报告显示:澳大利亚北部地区原住民青少年10年级就读率仅为55%,为全国最低水平。

教育不公问题也扩大了澳大利亚的社会贫富差距。社会经济地位越高的家庭,子女越容易进入顶尖大学。在澳大利亚排名前八的大学里,来自社会经济地位较低家庭的学生人数比例较低。教育不公又会导致学生工作后收入不平等,收入较高的家庭财富将能更多地传递给下一代,会进一步扩大社会贫富差距。

教育不公平使澳大利亚社会层级分化日益严重。在过去50年,澳大利亚对高等教育进行普及,社会不平等状况也日渐加深;过去20年,澳大利亚基尼系数(注:判断收入分配公平程度指标,0.4为贫富差距警戒线)在世界经合组织国家中保持平均水平,但2015年该系数已高于平均水平,意味着澳大利亚社会不平等状况加剧。社会不公平程度越高,代际流动性越低,而教育已成为澳大利亚代际流动性降低的主要推手。

来源:澳洲财经见闻、澳洲人报、澳洲金融评论报、悉尼先驱晨报

版权声明:除非注明,本站文章均为原创或编译,转载请注明: 文章来自澳大利亚教育观察